火癫子

自师父知晓我生世那日起，接后的每一日必念叨要我回家，我和师父绕了几日，盘算了几日，还是决定：回！

回长安之后我第一时间拐去了以前常去的乞丐窝，换了一身的乞丐装束，然后瘸着拐着爬进了自家定国公府后院……进了前厅见着老爹娘亲先跪后磕，两人一脸惊愕的还以为乞丐上门要饭来了，一见原来是我，连忙来扶来抱，愣是没注意我腿瘸的事。

之后一顿招呼一顿骂，一顿大鱼大肉，侍候的人围了一屋。直到把我安顿到自己几年未有躺过的床榻之上，我蒙上被褥假装呼呼睡沉，硬是断了老爹娘亲想要继续教训盘问我的念头。

第二日，我一如之前的那身乞丐装束，在府内瘸着走了一路，直到被娘亲抓了个着，指着我的腿开始盘问，我只好赖着说自己假扮瘸腿乞丐扮习惯了，只要穿着这身乞丐服就自然会瘸起来：“这不是为了更像一些嘛，娘亲我可不是真的瘸了，我只是一时改不过来罢了。”

对于娘亲这般心细聪明的人，撒这种谎话被马上拆穿并不难预料，我希望娘亲相信我的谎话而不至于让她难受，但是同时我也相信娘亲即使早已看破，也不会真来拆穿。

她扶着假扮瘸腿乞丐的我，一步一步的跟着走着，直到了门口，才问了句：“在外头的几年里吃了不少苦吧，下次回来不许再扮乞丐！”面对如此的正颜厉色，我只得立刻低头认错道：“苦……但是每次想到娘亲想到老爹，也就不觉得苦了。”

“也不多住几日？”

“有些事必须要去做……还有就是，怕露陷……。”娘亲总算露出了往日常有的笑容来：“你也有怕的时候！”说完，便推了我一推：“看来我儿还是站得住的。”

“我哪那么弱啊，娘亲。”

“好了！走吧！”说着，往我手里塞了袋东西，干脆的挥着手转身离开了，留下本要走的我，舍不得走一步……。

之前和师父吃馄饨的时候用了一个银条，被师父开趣说我出手一点不像乞丐，我只好将一部分的银条夹剪成了碎银，再将一些碎银换了几吊钱，给师父挂上了两吊，师父掂了掂说：“倒是有些分量。”我提醒师父将这些有些分量的钱藏藏好，别让人看见一个乞丐身上挂着那么多钱，说不定就被当做是贼了。

于是师父二话不说，就将钱直接施舍给了一路遇到的其他乞丐，直到到了客来店门口。

就像之前馄饨老板说的那样，店门外有几个人正摆着一排长桌，桌上放着大盆，满盆的白粥，满盆的馒头。乞丐们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，只等着开始施粥。

我四下张望了一番，推着让师父先进队伍排队，而我在客来店周围来回张望查看，顺便在附近的小馆子里，花了些碎银买了两个碗。之前就觉得我和师父手上总少了什么，这回总算对了。买好碗，回头去找师父，将碗送到师父手里，师父看了一眼碗，不知其味的说道：“不知这粥和馒头，会是何味道。”

“对于一个饿急的人来说，这两样必是美味，但是对刚吃过馄饨的我和师父来说，那就未必了。”师父微微点了点头：“下回饿几顿试试……。”我正在思索师父那句话的言下之意，就听到前处一阵吵闹，然后就是厮打。

有几个饿的快不行的人，直接晃晃悠悠地跌到了队伍最先去抢吃的，使得那些排队的乞丐一顿不甘的打闹起来，施粥的人连忙来劝阻，便一同被牵连了进去。

闹闹哄哄，打的打扯的扯，叫的叫喊的喊，抢的抢，坐地上直接一边抓馒头一边啃，我和师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。

我和师父寻到客来店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这些施舍，而是为了找一个人。之前听得这个店曾招乞丐做伙计，想着我们要找的人可能已经成了此店的伙计，就急忙赶来了，如今这一顿闹腾，管事的人便闻声从店内跨了出来，身后还跟着好几个。为了能直接快速的与那管事的人接触，我往身后撒了一大把钱和碎银，师父见状一阵后悔，叹到早知之前那几吊钱他应该留着。

听到钱落地的声响，加上我喊的那几句：“施钱了！施碎银啦！钱！钱啊！”之前还像饺子一般粘打在一起的乞丐，一个个立马分的干脆利落，朝着我的身后扑去，只留下之前那几个施粥的伙计，慢慢的爬起开始收拾起来。

管事的眼看没事了，便要回店里头去，我和师父急忙上前，堵住去路，开口就问直截了当不拖沓：“掌柜的！这里还要不要伙计！”那管事的人双手握与背后，一声不言语，只盯着我瞧，左看右摸索，半天不发一句话来，直到他身后的人轻声的哼了一声，他才恍然大悟一般，自顾言语起来：“模样倒是不错，找活干来了……？”我急忙点头说是，顺便带上师父一起：“掌柜的我们想到您店里找些活干，不给工钱也成！只要有饭吃就好！”那掌柜听着有些满意，便转头去瞧我师父，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对我师父的长相肯定满意，但是最终决定要不要我和师父的还是他身后的人。那人看着不像伙计，甚至不像是长安城里的人。

“成吧！正好后厨这几日缺人，你们就去那吧。”

什么……后…后厨……？